8月12号深夜,天津滨海新区瑞海公司危险品仓库发生爆炸,伤亡人数不断上升。举国上下的人们,都在为这个正勃勃发展的新区遭遇如此厄运而痛心,为逝去的人们和牺牲的英雄而悲伤,为受伤的群众和失联的战士而祈福。而热心的天津人更是在灾难面前爆发出惊人的凝聚力:大批私家车星夜赶往医院和事故现场接送伤员、献血车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普通市民送往安置点的食品等物资堆积如山……这样的故事有很多很多,多到常常令人潸然泪下。
但与此同时,网上很多不合时宜的声音也在响起。一些人在故意制造着各种令人匪夷所思的谣言,致使微信朋友圈、微博动态里的谣言铺天盖地;一些人罔顾事实,完全不考虑此时正是抢险救援的紧张时刻,以攻击和质疑为乐事,博取眼球。
1.谣言从何而来?
纵观此次事故后的谣言,与以往各种灾难事故之后满天飞的谣言何等类似:先是传播虚假救灾信息,比如“寻找奇家乐小朋友”“熊猫血男孩急需救命血”等;然后胡言事故原因,有的说是“乙醇罐爆炸”,更有甚至宣称是“恐怖袭击”;再接着炒作次生灾害,如“有毒气体已扩散”“大量氰化物溶于水中后形成剧毒物”等;最后就是夸大伤亡和损失情况,比如“伤亡人数至少在四位数”等。
谣言的兴起和传播有其规律性,美国一位社会心理学家曾提出过一个谣言传播公式:谣言=(事件的)重要性×(事件的)模糊性。滨海新区这次爆炸事故发生在深夜,周边是人口密集区,波及范围极广,在爆炸发生之初,网上各种现场视频和图片就已经铺天盖地。而此时无论是政府和媒体所掌握的信息都十分有限,能够公布的信息远远无法满足人们的信息渴求,在这种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灾难后的谣言,利用了人们在爆炸事故面前的恐慌、不安全感、同情心以及从众心理,极容易被人所信任和接受。当这些谣言与如今发达的社交媒体相结合,就具有了极快的传播速度和极大的鼓动力量。
很多谣言的源头无从查起,因为这些谣言往往是以讹传讹,三人成虎。我们也无意指责那些无意中传播了谣言的普通人,因为大部分人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因为善良成为了谣言的中转站。重要的是,如何瓦解谣言?其实,方法也很简单,还是两句老话:谣言止于真相和谣言止于智者。这两句话,一是指政府和公共媒体;二是指我们每一个人。
所谓谣言止于真相,是指在此类重大事故或灾难之后,真相的公开越快越好。权威准确的信息发布的越快越多,谣言能够生存的空间和时间就越少,甚至很多谣言还未开始发酵就被消灭于萌芽之中。因此,相关部门在事故发生后,应通过广播、电视、网络、报纸等媒体在第一时间,尽快向社会公众发布已掌握的信息,缩短信息“空窗期”,减少信息“空白点”,安抚民众紧张急躁的情绪;同时,相关部门和媒体也应共同携手,对业已传播的谣言进行公开辟谣。谣言在真相面前最没有抵抗力,其危害性也就被降到了最低。
所谓谣言止于智者,不仅仅是说那些掌握了更多专业知识的专家学者应该及时站出来解疑释惑,更是是指我们每一个普通人在对待谣言时,要有清醒的头脑,有清晰的辨别能力,有严肃的社会责任感,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社交媒体时代,每一个人都是媒体,你在微博和朋友圈中一次不假思索的转发,都有可能让你成为谣言传播链中的一环。你既是谣言的受害者,也是谣言的传播者,因此,在按下那个转发键时,不妨多考虑考虑这条信息的真实性,多思考思考你转一下会造成怎样的影响,留三分冷静,多三分警惕。当你能够以这样慎重的心态去对待你的微博和朋友圈时,你就是智者,你就为打击谣言做出了你力所能及的贡献。
2.喷子为何而喷?
如果说很多人对谣言的误信和传播尚属于一种善意的话,那么,一些职业喷子和“天生黑”,就几乎是揣着满满的恶意,以“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在肆意滥用自己的话语权。纵观很多“喷子”和“黑子”的观点,也无非就是所有灾难事故后攻击政府的“三板斧”:第一板斧批评政府救援不力、媒体报道不充分,比如“天津没有新闻”“现场指挥让消防队员去送死”等;第二板斧质疑政府瞒报伤亡数字,言之凿凿声称政府公布的伤亡人数绝对造假;第三板斧揣测政府企图掩盖事故原因真相,断言“发生爆炸企业的负责人有深厚背景”。这三板斧招招见血,真可谓是杀人于无形之中。
然而,事实果真如“喷子”和“黑子”们说的那样黑暗吗?以这次事故中广泛流传的“天津没有新闻”说法为例,大量网友,甚至包括一些职业时评人和网络大V,都在质疑天津卫视没有直播事故救援,声称天津报纸技巧性开了“天窗”,企图以此证明政府和媒体在联手掩盖事实真相,消弭事故影响。事实上,天津卫视的确没有全天候直播事故救援,但却是因为据广电规定卫视未经批准不得加播,而且天津卫视很快就发布公告,停播娱乐节目悼念遇难者。无论是电视、广播还是报纸、网站,天津媒体的上百位记者都在事故发生后连夜赶赴现场。当天夜里,各大媒体微博开始滚动直播,13日早晨七点,广播、电视都在第一时间播出了发生爆炸事故的新闻和国家领导人的指示批示,并开始滚动关注,各大媒体微信公众号全都在早间推送了相关消息。而被“喷子”们拿做证据的所谓《天津日报》《每日新报》等报纸头版“开天窗”事件,其实是报纸为了等待最新消息而破例延迟了付印时间。事实上,当天天津各大报纸头版都是爆炸事故消息及救援情况,反应比《人民日报》《光明日报》都快!我们这些媒体同行,并没有逃避责任。我们的记者勇敢地逆火而行,在事故现场不分昼夜地采访;我们的编辑夙夜无休,全天候多角度地报道着救援进展。面对质疑,一位正在现场采访的记者只能说:“我无暇回应也无暇感慨,重要的不是说了什么,而是做了什么。”
而对于消防战士的批评,更是让人怀疑“喷子”们和“黑子”们的冷血无情。在事故发生后,大批消防员赶赴现场灭火,但在救援过程中发生二次爆炸,现场消防战士伤亡惨重,不少战士至今失联。我们本应向这些逆行的勇者致敬,但是不少人却如获至宝地将此事当做攻击和质疑的工具——或者说事故现场救援不力,或者说消防官兵不应入场灭火,甚至搬出了所谓国际通用的危化品爆炸事故处理“Burn Down原则”,指责消防队员的伤亡是“野蛮盲目指挥”造成的。而事实上,已经有专业人士指出,所谓“Burn Down原则”根本就是胡乱杜撰。公安部消防局的专家也表示:事故后第一时间的现场指挥并无问题。面对潮水般的批评,一位从火场中逃生的消防员委屈地说:“心里超级难受,十点五十接警,十一点零六到场,十一点半爆炸,这中间我们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做,就和911一样,我们不上谁上?没人能预测未来……”。不知道面对消防战士的委屈,这些在他人伤口上撒盐的“喷子”们作何感想?
其实,如此惨烈的事故,政府、企业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场救援进行的同时,对事故原因的调查也正在展开,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查明事故原因,严肃查处事故责任人。”此外,面对突如其来的爆炸,无论是政府的应对还是媒体的反应,也都有值得改进的地方。因此,那些建设性的意见和有理有据的批评,不仅不应受到指责,还应该高度重视,认真反思。但是,职业的“喷子”和“黑子”往往都是为质疑而质疑,无论政府的救援再努力,媒体的报道再充分,信息的公开再及时,在他们的眼中,都不过浮云。他们根本无视具体的伤亡情况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去做统计和确认,只因为政府公开的数字与自己想象的不符,就大谈政府在隐瞒伤亡人数;他们可以因为爆炸企业负责人一个少见的姓氏,就猜测其有深厚背景,并断言背后有权钱交易和政府企图掩盖真相的“阴谋”。更可怕的是,这些“胡乱喷”和“天生黑”生活在自己的一套逻辑当中,将猜疑当做事实,根本无法与之理性对话。他们不是不明真相,而是不喜欢那些与他们想象不符的真相。在他们眼中,政府的种种应急措施永远那么漏洞百出,媒体报道正能量就是在灌输鸡汤,事故原因永远无法查清,已经公布的伤亡数字一定被人为压低——有时候我常常不解,是否“喷子”们和“黑子”们真的希望如他们所想“一小区居民全都遇难”,是否真的希望这个世界没有一丝美好?所以,“黑子”和“喷子”们还是消停一下吧,你们的质疑和批评,不仅没有任何贡献,反而扰乱公众视线,起不到任何积极作用。
3.不要随手就转,不要随意开喷
事故之后,人们惊慌失措,所以对鱼龙混杂的信息不加甄别;人们震惊悲伤,所以需要温暖的故事和英雄的事迹来给心灵以慰藉;人们心生戚戚,所以对逝者哀悼,对生者祈福;人们迷茫不解,所以要去找到质疑和愤怒的对象,希望应对此负责的人无可逃避。这些心理和反映都很正常,也因此,谣言无可避免,“黑子”大行其道,并成为这个错综复杂的舆论场中一部分。但我们只希望,每一位普通的网友,都能拥有一双慧眼,能够辨析谣言与真相,能够知晓哪些批评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哪些质疑是为黑而黑。
事故发生后,一位献血的市民说:“原谅我的无能,此刻,除了献血,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做很多,你可以身体力行地做志愿者、献血、捐献物资,也可以在自己的岗位上认认真真工作,努力为社会的正常运转做自己分内的事情。当然,当你无数次刷着微博和朋友圈时,请你也记住,给那些正能量点赞,给那些在一线奋战的消防战士、医护人员、公安干警以及新闻记者们点赞,给那些有理有据的建设性意见点赞,给予他们来自你的支持。同时,遇到不靠谱的信息不要随手就转,遇到异想天开的猜测不要随意开喷,在眼见都未必为实的当下,这是一种美德,也是一种必需的素质。
或许可以用果壳网“谣言粉碎机”的这段话作为此文的终结:“爱真相,不爱流言。爱考证,不爱轻信。爱证据,不爱权威。”“一切谣言将在这里被终结,由我,由你。”
是的,由我,也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