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政协十三届一次会议3月10日8:45在梅地亚中心多功能厅举行记者会,邀请5位全国政协委员就“提高保障和改善民生水平”回答记者提问。
来源 | 新华社、中国政府网
记者:
我想提问刘玉村委员。我们注意到,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27次提到了“医”这个字,并且明确提出要下力气解决群众看病就医难题。现在新医改已经走过了九个年头,进入深水区,想请问您觉得最大的难点在哪里?谢谢。
北京大学党委副书记、医学部党委书记刘玉村:
首先感谢记者问了一个非常难回答的问题。医疗卫生体制改革是世界上一个共有的难题。在当今的世界上,说的最多、声音最响说医改有两个大国,一个是发达国家美国,另外一个就是发展中国家中国。
大家可能从各种媒体上都看到,美国三任总统都非常关注医改,克林顿总统甚至让夫人牵头来做医改,一直到现在的总统仍在持续关注。我觉得美国的医改还在路上,当然,中国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已经作出特别多的努力,目前还存在着很多的难题。如果说难在哪儿?我个人归纳有三方面的原因:
第一,有限度的财力投入与日益增长的多元化需求之间的矛盾。刘部长在这儿刚说完教育,我个人认为学前教育,小学、中学一直到大学教育,从小一直到大学毕业到底得花多少钱,我觉得有一个基本标准,可以算得出来。但是,医疗是个无底洞,同样一种疾病可能花不多的钱,也可能花未知数的钱,因为医疗方面涉及到健康问题,很容易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评价、来说。
比如,我们遇到一个病人,他说要不惜代价救治父亲。现在科技的含量、新的材料、新的生物制药产品的出现,给医疗带来了沉重的负担,世界上大概分三类国家,美国投入了它GDP的15%到17%也没有完全解决好这个问题,还有4000多万没有医保的人。我在美国期间,在急诊室看到穷人没有医保,一直把病养成了一个能到急诊看病的阶段,坐到急诊室里可能等好几个小时才能看上病。
还有一类国家,就是大概投入10%左右的GDP,比如说日本、加拿大,但是他们国家也有一个问题,就是效率也同样存在问题。我听到这么一个笑话,在某个国家,一个人摔伤以后去看病,认为可能有锁骨骨折,医生跟他说,你回家等着什么时候通知你来拍片子。三个月以后通知他拍片子证明锁骨骨折已然愈合了,所以它有一个效率的问题。
中国作为一个新兴的经济体国家,大概的投入水平在5%到10%之间,所以看财政投入的增长,似乎赶不上需求和期望值的增加。我用这么一句话来概括,经济的问题对医疗来说,这个钱永远不够用。这是第一方面的原因。
第二,社会评价跟个体感受之间是有差异的。比如说,对医疗卫生体制方面所带来的成果,社会评价的指标,中国优于世界上中等收入发达的国家,高于它的平均水平。
比如说,我们的人均预期寿命这十来年长了一岁多,婴儿死亡率、孕产妇死亡率都控制得相当不错,医保覆盖的人群在13.5亿,这都是非常大的成果。还有一条,每当我们国家遇有重大灾难的时候,我们医务人员的反应速度,救治的能力和水平我个人认为是世界第一的,这跟我们国家的体制是有关系的。
再有,大家还记得2003年,“非典”突袭中国的时候,政府部门在应对上还是有些措手不及,在社会百姓人群当中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恐慌,到当下的中国还会有这样的问题吗?比如说非洲出现埃博拉疫情的时候,疫情非常严重,但我们国家守住了我们的国门,没能让这个疾病进入到中国。同时,我们国家派驻的救助队伍帮助了非洲,控制了这个疾病。
所以,我觉得这都是我们国家医疗卫生体制改革所取得的重大的成就。但是老百姓去看病的时候,他评价的是每一个环节,他想明天去看病,去挂谁的号,怎么出门诊,住院、手续等等还是有一些难题。我觉得这方面,就是个体的感受跟社会评价的指标之间还是有一些问题的。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国家改革开放这几十年经济快速发展,取得了巨大成就,但是在社会群体中包括我本人在内,我们普遍的心理还是有一点着急,恨不得一天就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另外,我们改革开放也有一些副作用,大家互相之间的信任度还是有点问题。所以,我希望我们大家多一点信任,少一点急躁,可能个体的评价也会高一些。
第三,不同社会群体之间的利益平衡。您要知道香港医管局若干年以前,假如说他拿100亿港币投入在医疗卫生事业当中,其中70%的经费是人头费,是花在医务人员身上的,另外的30%是药品、设备等等。
所以,人力资源如何保障,调动医务人员的积极性也是总理《政府工作报告》中强调的人事薪酬改革,我希望这个改革来得更快、更彻底,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医务人员的待遇,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吸引最优秀的学生来学医。
据我现在观察,北京一流的高中毕业生经常是选择学习经济、学法律,大家试想,如果未来中华民族的健康乃至生命,如果不托付给一流的群体,记者朋友们您们放心吗?我觉得在一定程度上需要我们整个社会反思,一定要想办法让我们这个行业吸引最优秀的人才,来关注我们民族的健康,同时增加我们在生命科学领域的国际竞争力。
我认为有这三方面的原因。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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