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绿色手术衣,一顶绿色手术帽,这就是我在手术台前的模样。尽管有一百个不乐意,我还是要用一个蓝色防护口罩把自己遮掩的仅留下一双眼睛,因为我是麻醉医生。其实,这也没什么,在科室里,大家都是一个模样,唯一能显露出的只是一副高矮胖瘦的身材,许多人戏称“我们是晒不透的白骨精”。
没成想,这一捂,就是二十五年。
一九九三年的夏季,我第一次走进了承载着一个个病人生命希望的手术室。那时的我心里充满了兴奋和憧憬,我是一名医生了。我要让小朋友不再惧怕进手术室,让老人远离疾病和痛苦,通过我的手让更多的人能够健康快乐生活每一天。
“你,快过来帮忙”,几位医生护士推着担架车走了过来,那是一张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还未紧闭的门外传来病人家属一阵阵的泣呜咽………挥去脑海里不切实际的念头,我快步上前,开始了我在巴州人民医院手术室的第一次麻醉医生生涯。
那是一个初冬的深夜,我正在值班,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有一个车祸患者需要急诊手术,可当我疾步走上手术台,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祈盼生命的眼睛,脸上血肉模糊,心里一紧,我配合着外科医生忙碌起来。四个小时后,病人脱险,高度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身披溅满了血污的衣服,被汗水浸湿的帽子和口罩,立着肿胀僵硬的双脚,我多想有一张床,小息片刻。可是不能,我还要继续盯着监护仪,观察病人的生命体征,直到他麻醉苏醒。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一抹红霞映在天空,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暖洋洋的太阳竟让我激动起来,我想起在手术室外等待的病人家属,手术成功了,这个好消息要赶紧让他们知道。“手术做完了,很顺利”。一位白发覆顶,眼窝深陷的母亲盯着我的眼睛,话还没出口,泪水已是止不住地往下流,“谢谢了,姑娘”。那一刻,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什么手术情况,术后要注意什么……脑子里一下子空了,身体也仿佛轻松很多,值了,还有什么比病人家属的话更让我幸福的呢?一刹那间,一股从未有过的体验蓦然涌上了心头:原来我岗位是如此的重要,它不仅关系着一个人的生命,甚至维系病人背后一家人的快乐和幸福。
冰心说:爱在左,同情在右,走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撒种,随时开花,将这一长途,点缀得香花弥漫,使穿枝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绝的痛苦;有泪可流,却不悲凉。在我看来,这就是对麻醉医生工作的真实写照。
曾几何时,我们放弃了万家团聚的日子,舍小家为大家,坚守在麻醉一线;曾几何时,我们不怕脏和累,冲在拯救生命的危急时刻;曾几何时,我们舍弃了花前月下的浪漫,已全无生物钟的作息规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坚守在手术室间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做完手术,已是深夜十二点。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有一个车祸患者需要急诊手术,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做好了术前准备。病人被推进了手术室,他满身的泥土、血迹,腿上还有来不及擦去的便迹,苍白的面孔让人想到了干枯的小树,看到我们围了过去,他痛苦地呻吟着说:阿姨,你救救我。泪水顺着我的脸庞流了下来,他是那样的年轻,只有17岁,生命才刚刚展开青春的翅膀。我们用最快的速度为他洗去污迹,进行静脉穿刺、注射药物、输血。我拿起喉镜准确地将气管导管插入患者的气道,患者进入了麻醉状态。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这是一场和死神的赛跑,渐渐地,他原本苍白的面孔开始有了血色,血压、心律恢复平稳,看着病人转危为安,我揪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一天,我们共做了近40例手术。第二天,我去病房随访,当目光对视的刹那间,他认出了我,他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激动地说:“阿姨,谢谢你”。我的眼眶湿润了,暖流涌遍全身。此刻,患者的一声:“谢谢”成了对我们麻醉工作的最高褒奖。那一刻我深深地体会到,无影灯虽然没有璀璨的光芒,但它却点燃了无数患者的希望。
无影灯下,我们就像一颗颗铆钉,紧紧地钉在自己的岗位上和死神作斗争,平均每天在手术台前连续站立超过七、八个小时……在这片小天地里,有抢救病人成功后的欢笑,有亲手托起初生婴儿时的喜悦,每一台手术的背后都有一曲无悔青春奏响的歌。
时间飞逝,如白驹过隙。二十五年了,尽管我也有许多烦恼、苦闷甚至抱怨。工作累了,好想一个人静静地流泪,迷蒙着双眼望着天空发呆;压力大时,多盼能早点退休,什么也不干。可是不能,因为我是麻醉医生。
我的青春挥洒在手术室里,汗水滴落在手术台前。我爱这里的一切,绿色的工作服,闪闪发光的器械,快节奏的工作状态,甚至消毒液那呛人的味道,因为我是麻醉医生,是医生,就该为病人营造生命的绿色;是医生,就该承担起点燃生命,重塑生命的责任。
正像雷锋在日记里写的“如果你是一滴水,你是否滋润了一寸土地?如果你是一线阳光,你是否照亮了一分黑暗?如果你是一颗最小的螺丝钉,你是否坚守在你工作的岗位上?”当然,我不是雷锋,但是我懂得感恩。因为麻醉医生让我知道了如何平等、善良、真诚地对待每一个生命,明白了平凡就是幸福。
麻醉学正向围术期医学转变,开阔了我们的思维和视野,就像江河汇入大海时看到的宽广,作为围术期医生的我们,完美的处理患者每一个不同的围术期,使他们在整个治疗过程中获得最大程度的受益,最小程度的伤害。将是我们特殊的职业独特的价值所在。就让我做一名更好的围术期医生,让患者遇见最好的自己。
我要感谢我的职业,是它让我知道如何平等,善良,真诚的面对每一个生命,是它让我理解活着就是一种美丽,我要感谢我的职业,是它让我懂得了如何珍爱生命,明白了平凡就是幸福,奉献让我更美丽! 生命的绚烂注定是短暂的,可在我眼里无影灯下那一袭袭绿色的手术衣却像一棵棵常青树,永不凋零。
也许,我的职业注定平淡,我的一生也注定平凡,没有鲜花和掌声,没有光环和喝彩,但我无悔于自己的选择。麻醉工作生命所托,责任重于泰山,我不敢有丝毫懈怠和疏忽。为您保驾护航,麻醉医生责无旁贷,让您安全舒适,我们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