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胃镜室外,王先生焦急地在走廊里来回踱着步子,脑门上明显有汗珠往下淌。他时而推开胃镜室的门将头探进去,时而又将头缩回来,低头拔弄一阵手机,嘴里还不停发出“哎~哎~”的叹息声。
这人好奇怪,我推门走出胃镜室。“你在等殷主任。”“不是,正在做胃镜的病人是我父亲。”“哦,他食管里有块猪肉堵在里面,殷主任正努力帮他取出来。” “嗯嗯嗯,我们是宝应人,我父亲今年73岁了,刚享上福,没想到1年前他不幸患上食道癌,经过一段时间放射治疗后,病情逐渐平稳。5天前他想吃红烧肉,我母亲就给他炖了一碗,知道他食道有病,所以特地煮得烂烂的。谁知我父亲吃下一块后,就感觉堵在了食道中。”王先生虽然不认识我,经我这么一说,他仿佛有了发泄焦燥情绪的对象。“当时就感觉上不去,下不来,就那样堵着,气都透不过来,老爷子非常难受。”王生生继续说,“后来几天都不能吃东西,我们带他去当地医院治疗,跑了几家,都说情况复杂,操作难度大,风险大,让我们到上级医院。”看着王先生额头上的汗,我安慰了他几句,让他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耐心等候。
躺在诊疗床上的王先生的父亲不停地哼哼着,瘦弱的身躯只占了诊疗床的三分之一,因为身体状况不允许,这次胃镜下取异物也不能进行全麻。护士用一只手握住他的手,用另一只手轻轻抺着他的背,“老爷爷,张口哈哈气,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东西拿出来,你就不难受,可以吃饭了”。老爷爷并没有回答,喉咙里仍然不停地发出哼哼声,但是很配合。
我很能理解做胃镜的感受,胃镜的管子在喉咙里来回游动,你除了能发出想要呕吐的“嗯嗯哇哇”的声音外,是无能为力的,此时的病人也是没有尊严的,任凭眼泪鼻涕在医生护士面前一大把一大把往外流,因为有一根大拇指粗的管子正插在嘴巴里。当然此时的病人更需要关怀,哪怕是轻轻的抚摸。
胃镜的显示屏上,随着医生左右转动胃镜的方向和插入胃镜的深度,病人的食道情况一览无余,当镜头进入食道10公分左右时,一块红烧肉便显示在屏幕上,这块红烧肉半肥半瘦各占一半,形状清晰,约2公分长。我想当时的老爷爷还没来得及咀嚼,整块肉便滑进食道了。
殷主任小心握着胃镜,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屏幕,留给我们的是长时间的同一种姿态的背影,他轻轻地将胃镜从病人的囗腔往食道里插,当那块红烧肉在视野中出现时,便让助手送入导丝,导丝头部有一个爪子,它见到红烧肉便张开嘴、向前、咬住,可惜红烧肉太烂加上停留在食道内已有几天的时间,就如同豆腐渣,当收回导丝时咬住的红烧肉便立即散掉了。
一次次送入导丝,一次次夹取食道内的红烧肉,这样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当病人食道内的红烧肉全被取出时,我看到殷主任的腿脚似乎麻木了,移动步伐都显着一高一低的。如今的殷主任也60多岁了,今天是他休息日,因为病人慕名找他看病,他便舍弃了休息。
我问殷主任,为什么不直接用胃镜将猪肉推进胃内?殷主任说:“老人是食道癌患者,食管本来已经被肿瘤侵蚀,里面的食道情况也不可见,稍用点劲,很可能导致食管的穿孔。”我明白了,为什么当地一些医生不敢为老人治疗,恐怕就是担心食道穿孔的风险,或者当地还不具备处理风险的能力。殷主任还说,平时胃镜下取骨头、鱼刺、假牙等硬硬的异物,大多用镊子取,这次取猪肉,用的是网兜,鼠齿镊,活检钳等工具,也只能一点点地往外取。
终于,老爷爷的食管通了,气息也喘匀了。稍作休息后儿子王先生搀扶他离开了胃镜室,在过道里留下一串长长的充满希望的背影。当年的老爷爷一定如他儿子一样健壮,腰板儿直直的,走起路来也是把地踩得蹭蹭响,我这样想像着。
殷主任说,其实人的生命有时很脆弱,即便是几十年的身体健康,病魔一旦袭来,便无法抗拒,只能无可奈何接受。或许一个人生命的结束只在一瞬之间,但一个人一生生命的延续,可能要经历许多曲折和痛苦的挣扎,可见生命又是顽强的,而获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又离不开医生的无私奉献。
说着话的殷主任已脱下了工作服,看得出来殷主任满面倦容,还没有恢复疲惫的殷主任下意识用手撑着腰朝门诊方向走去,腿脚一跛一跛的,我忽然有一种似曾见过的感觉,我在医院工作三十多年,那不是我熟悉又常见的背影么?
(汤红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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