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食品安全标准和国际接轨任重道远

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局长支树平曾经在一次国际食品安全论坛上表示，“多年来我国出口食品一直保持在99%以上的合格率，这应该说为全球的食品安全做了贡献的。”出口食品合格率99%以上，这样的说辞，相信公众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你查查吧，无论哪一年，我国权威部门公布的数据都显示，出口食品合格率几乎为99%甚至100%。其中，中国出口美国的食品合格率99.53%，出口欧盟的食品合格率99.78%。

那么，国内的食品合格率是多少呢？多年来，林林总总的数据虽然纷杂，但多在九成左右浮动。国内食品90%的合格率与出口食品99%以上的合格率，差距虽在9%左右，但相对于我国庞大的食品市场、品种浩瀚的食品品种，以及13亿人每天的消费量，相对应的不合格的食品数量注定也是“海量”。

同是“madeinchina”，出口食品与国内销售的食品差距缘何如此之大？唯一的答案是，一些食品生产者和监管者身上缺乏道德的血液，在生产和监管食品时“看人下菜碟儿”、“中外有别”：进口食品，货真价实，质量保证；对同胞们呢？为了节省成本，或谋取暴利，则往往明知故犯，使得假冒伪劣食品充斥市场。譬如，媒体曾曝光的山东“毒姜”事件：毒姜卖给的对象是同胞，但出口的姜与姜农自己吃的姜，却是绝对安全的。这一现象表面上看是违法生产和经营者的作祟，根子却在于某些行政监管部门在监管和检测时“中外有别”，对出口食品，不仅监管严厉，而且依据的是国际标准；对国内食品市场，却疏于监管。难怪百姓戏言：既然中国食品都能为全球的食品安全做贡献了，为何就不能为中国消费者也做点儿贡献、让老百姓也沾点光呢？

好在这一状况的改变终于看到了曙光。今年，国务院印发的《十三五国家食品安全规划》中，明确提出要加快食品安全标准与国际接轨。《规划》要求密切跟踪食品安全国际标准发展和更新情况，整合现有资源，建立覆盖国际食品法典及有关发达国家食品安全标准、技术法规的数据库，开展国际食品安全标准比较研究。《规划》并为此列出了一个时间表，要求到2020年，主要食品和农产品质量安全监测总体合格率达到97%以上，进出口食品检验检测能力保持国际水平。

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了一个时间表；但是，对于食品安全的监管来说，尽管现在距2020年不算太久，还是应该只争朝夕，因为为了这个“与国际接轨”，民意早就诉求很多年了。

记得早在2014年6月，国家卫生计生委食品司司长苏志就承诺，要通过两年的努力，使我国食品安全标准体系框架、原则与国际食品法典标准基本一致，主要食品安全指标设置和控制要求符合国际通行做法，并适应中国膳食结构和食品产业国情。当时人们颇为激动了一下，但后来呢？就不用说了，大家也都看到了，而且也有数据表明，我国食品安全标准目前仅两成接轨国际标准。由此，我们不禁要问，中国食品安全标准与国际接轨为何就这么难呢？李克强总理说过：食品安全是管出来的。究其责任和原因，根子恐怕还是在相关政府部门身上。

君不见，这些年，在食品业产值占据GDP相当大的比重的情况下，在地方政府追求政绩维护形象脸面的语境下，食品出了事后，不论是企业还是地方政府，在食品安全危机公关方面，无不拿“标准”来敷衍民意。且不去说那些资本与权力就能制造的“地方标准”是多么不合理，即便是一些企业扛出的所谓“国家标准”，很多时候也属于有问题的“低标准”。比如，我国允许的“农残”量要高出国外发达国家几倍，有危害的“植物奶油”在我国也没有强制性的限量标准，出现诸如此类的“低标准”，难道是由于中国人的肠胃比外国人有更强的抵抗力吗？

这种“低标准”不仅成为敷衍民意的手段，给消费维权也制造了巨大的陷阱。而且，也正是因为很多食品的“国家标准”还很落后，有的甚至是几十年前的标准一直沿用到今天，导致企业不仅不去通过产品创新与有效监管来提高食品的安全和质量，反而，其“低标准”的大行其道还会造成劣币驱逐良币的效应。

更糟糕的是，由于我们甘于享受“低标准”，从而让很多外资企业对中国消费者选择“低国民待遇”的做法。

举两个事例。瑞典的卡罗林斯卡研究院曾发表研究报告，直指雀巢等知名品牌婴儿食品中含有砷、镉、铅等重金属，婴儿每日进食两次雀巢米糊等食品，砷吸入量会较喂母乳高50倍，镉吸入量高150倍，铅吸入量高8倍。这事曾引起欧盟委员会官员的高度重视，当时召开紧急会议来及时提醒消费者。结果，中国疾控中心的回应是，该类产品重金属含量并未超过“中国标准”。

还有一个事例是，美国媒体曾报道，快餐业巨头麦当劳出售的麦乐鸡含有玩具泥胶的化学成分聚二甲基硅氧烷，以及从石油中提取的特丁基对苯二酚，引发恐慌情绪。然而，中国相关部门发布通报称，相关物质的含量也没有超过“中国标准”。

不管怎么说，在中国民众为低标准的食品安全标准支付出巨大代价以后，现在总算要奋起直追了，还是令人欣慰的。不过，从今年到2020年，要想用三年的时间来与国际接轨，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接下来注定要面对更加艰难的利益博弈。如何让相关标准与市场发展实现良性磨合；如何让多达千项的标准化体系的认证既讲科学又有效率，这些，都在考验着相关政府部门的能力与责任。

（本网特约评论员   石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