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左 ·秋
夕阳的颜色一点点的消散,渐渐寂静的青蓝洇弥漫上来。就这两三天的光景小镇的街道就被披上了糙黄色的缎子,它无时不刻提醒着你新的时令已经来了。
我庆幸我还是赶在“新华书店”打烊之前用缩在袖子里的手推开了它冰冷冷的玻璃大门,不过这一推竟让我无比怅然——这距离我上一次触摸它竟隔了十几年的绵长岁月。
我想若不是这次急着用《张猛龙碑》毛笔字帖,若不是听一起练书法的“同学”介绍说小镇的“新华书店”就有这本书,我还真不知道我到底何年何月才会重新走回这里。
这儿比我想象中还要萧条清冷,这里成为了纯粹意义上的书的海洋。除了我就只有一个女收银员守在这里点缀着这片书海,我俩仿佛成了大海上空低翔的海鸥,也因此造成一片庞大而不彻底的宁静。这些敝旧的并排而立的展架上堆着厚厚的书——都是人的故事,可是没有人的气味,悠长的岁月,给它们熏上了书卷的寒香,这里是感情的冷藏室。
但这里却是我少年时代的乐园啊!
我想如今文学之所以在我身上持续发生神奇的效力,是因为很久以前人们的生存条件、教养方式等种种外力一齐引导我,将我对生命的热忱灌注到了文学创作之中。
重新驻足这里,我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活泼的梳着短发的赤金色的脸和胳膊每每放学后或节假日就会在这间“新华书店”一排排书卷的掩映中全神贯注沉浸在文字的锦绣世界里,整个人定格在那里就像玻璃杯里滟滟的琥珀酒。
仅仅是现在回忆起来那样可爱的自己,还有一种软溶溶,暖融融的感觉泛上心头,这种消逝已久的快乐在我全身逆流,不过随即而来的却是淡淡地忧伤。
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是“一个人的气质里藏着他走过的路,读过的书”。书的永恒价值就在于它不厌其烦的向人们传达了最细微的人类经验,令阅读者发出共鸣,且觉知到差异而求同存异,这正是造就和谐世界的关键。
年少的时候,我们去阅读或是源于老师父母的催逼又或者是源于自己对这个世界探究的渴望。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我却认为在阅读中让时光飞度,才能算是最优雅的老去方式——这也是我理想中的最顶级的文艺人生。
随着科技日新月异的高速发展,我们被接受了更方便更快捷的电子购书并沉浸于此乐此不疲,在阅读方式上也发生了巨大改变——我不知道这算是这个时代的幸运还是不幸。
好在我们当中的大部分人还是清楚地认识到电子书对双眼的摧残,又或者是人们始终无法透过电子屏幕去感知书籍本身的人性内在张力,索性毅然回归到最古老的阅读方式。
不过在购书的途径上,已有相当多的人不再屑于到实体书店跑一趟,而是更热衷于去网络书店选购——这是这个庞大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也正是这种趋势,才造就今天实体书店的萧条惨淡不景气。
站在“新华书店”的地板中央,闭上眼睛感知这里熟悉又陌生的一切,这儿的每一片砖瓦每一展书架和沉睡在这间清冷的屋子里的每一本书都是历年的积淀,它们见证了几个不同年代的人们的成长和那些已经逝去的岁月,尽管它们再也盼不到那些年熙熙攘攘的有着文化素养的人群,也可能再也等不到那些曾经对这里的书香痴迷的孩子们,可是它们依然在那里守候,它们的等待就像守候在那里十几年的温暖守望。
隔着“新华书店”的大落地窗看着外面已是墨灰的天,几点疏星,模糊的状月,像石印的图画,树顶上透出街灯淡淡的圆光。
收银员告诉我,要打烊了。
我斩断思绪,匆匆拿起结算后的《张猛龙碑》走出书店,回头又看了一眼书店那两扇最新款式的玻璃门,它被擦得是那样的光亮、一尘不染,但它里面关着的却是几个不同年代的人们的美好回忆和我绵长岁月里的温柔牵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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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孙巍 笔名:左岸 供职于喀左县中医院宣传科 微信公众号:左岸姑娘(left_bank33)
文章插图:姜晓曼(喀左县中医院康复科)
柴 静 (喀左县广播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