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8万个村卫生室,138.1万名乡村医生,是我国农村医疗体系的“基石”,也是国家医疗预防保障体系的“神经末梢”。
记者 | 曹秋香
来源 | 中国县域卫生
网络配图
2016年以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多个文件,要求加强乡村医生队伍建设、推进分级诊疗制度建设。但乡村医生现状如何呢?《中国县域卫生》记者深入广东、甘肃、河南等多地乡村展开调研发现,作为健康乡村的守望者,他们同样需要被守望。
在蜿蜒崎岖的小道上,背着药箱、穿着白大褂的乡村医生叶瑞华是守望者之一。他每天艰难地攀爬着,深深浅浅的脚印连同他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都留在了这个叫做西坪村的山乡深处。当然,留下的还有他的青春、他的记忆、他的爱恨、他的一切。
“赤脚医生”的基层卫生人员
叶瑞华,男,1971年出生,中共党员。1989年毕业于乐昌卫校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主田镇的一个边远山村,1990年成为了一名乡村医生。
西坪村是广东省南雄市主田镇的一个偏远山村,那里交通闭塞,信息落后。想到山区百姓缺医少药的状况,村里也需要基本医疗卫生服务和公共卫生服务的普及,叶瑞华毅然背起行囊去乐昌卫校学医。
卫校毕业后,他没有选择留在县城工作,而是回到自己的家乡,成为了一名乡村医生,一干就是28年。他凭借扎实的理论知识、过硬的操作技能和热情的服务态度,再加上手脚勤快随叫随到、用药合理价格便宜,他在附近的四邻八乡逐渐赢得了极好的口碑,周边村落的病人都慕名而来。
叶瑞华上门为村民测血压
叶瑞华正在为村民测血糖
一个乌云密布的下午,叶瑞华接到邻村商坑村村民发热、全身酸痛的求诊电话。虽说是邻村,但距离主田镇西坪村大概有4公里的路程,4公里不长,但这段路程没有公路,一路都是崎岖的山路,叶瑞华要翻过一座大山历经1个半小时才能到达。
当时,叶瑞华的女儿还抱怨说,“现在那么晚了,天马上就要下雨了,要不然明天再去吧。”但,叶瑞华穿好雨鞋,一边收拾着出诊药箱,手电筒、雨伞,一边说:“什么都可以等,就是看病不能等,生命只有一次,只要乡亲健康了,我们走再多的山路都值得。”
叶瑞华走了1个半小时的山路到了村民的家里,一到那儿便立刻开始给患者量体温、血压,诊治。患者和家属非常感激,煮了很多个鸡蛋和菜肴招待他。看着他们脸上淳朴的笑容,听着他们感激的言语,叶瑞华深知坚守的不仅仅是边远山区村民的健康,更是对医者仁心的传承。
近几年,西坪村以及邻村都有许多年过古稀的留守老人,村里的年轻人大多都外出务工了,只剩下孤寡老人守在家中,叶瑞华便主动承担起了关心留守老人身体状况的担子。
当他们有不舒服的时候,陪伴他们的不是儿女,而是乡村医生叶瑞华。更多的时候,他不仅仅守护着他们的健康,更是与他们拉家常,关心安慰这些孤寡老人的脆弱心理。
于是,他成为了这些留守老人们最亲的亲人,只要他们一个电话打来,不管刮风下雨、白天黑夜,他随时出诊,久而久之,主田镇山区的每一寸土地都遍布了他的足迹。
像叶瑞华这样的村医还有很多,他们都是一方百姓的守护者,虽然每个月没有工资,没有奖金、没有养老保险,但他们依然坚守着。
“入编制”无数乡医的期待
叶瑞华表示,自去年以来,政府的补贴从之前的1万元提高到了2万元,加上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工作补贴,一年有2万多元,虽然不高但还是比较满足。现在,他按照国家的要求考取了乡村全科助理医师资格证,但由于年龄、政策等限制没有编制,这一直是他心里的一道坎。
“上世纪80年代,当时还是工分制,我们村医和村干部同工同酬,一天能挣10个工分,村民们也非常尊重我,这是我当村医最光荣的时候;进入90年代后,村医的收入很大一部分来源于药品差价,最高达40%~50%,收入还是比较可观的。”河南省襄城县侯村村医侯迎洲如是说。
记者调研发现,乡村医生的收入主要由国家和地方的财政补助、基本药物补助、公共服务补助和诊疗费用构成。
“村医过去叫‘赤脚医生’,现在叫乡村医生,但他的身份始终没有变,仍然是农民。”中国卫生医学会副秘书长王禄生说,半工半农的身份,使村医陷入了“凡是对农民有的政策他就可以享受,凡是对农民没有的政策他就不能享受”的尴尬境地。
2015年3月,国务院办公厅下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乡村医生队伍建设的实施意见》。《实施意见》要求,完善乡村医生养老政策,对于年满60周岁的乡村医生,各地要结合实际,采取补助等多种形式,进一步提高乡村医生养老待遇。各地要结合实际,建立乡村医生退出机制。确有需要的,村卫生室可以返聘乡村医生继续执业。
据记者观察发现,由于工作环境差、工资低、养老难等问题,我国乡村医生流失严重,白发村医往往“退而不休”;加之晋升通道不畅,发展前途“迷茫”,这一岗位对年轻人的吸引力日益减少。
为优化乡村医生学历结构,《实施意见》明确,除了实施订单定向培养外,还要加强继续教育,鼓励符合条件的在岗乡村医生进入中、高等医学(卫生)院校(含中医药院校)接受医学学历教育,提高整体学历层次。
统计数据也不太乐观:在全国村卫生室从业的138.1万人中,具有全国统一考核的执业(助理)医师资格的只有29.1万人。村医们也因“难度过大、与实际工作脱节严重”对该项考试抱怨颇多。
养老问题成为了“痛点”
多年来,乡村医生尽管承担着农村基本医疗和公共卫生服务的职责,是农村三级医疗卫生服务网络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他们的身份问题一直没有被解决,收入低不说,养老问题也成为了“痛点”。
叶瑞华告诉记者,他一年全部拿到手的大约2万多元。不过,他表示,收入低都没有关系,他担心的是退休以后怎么办。候迎洲也表示,国家近年来对村医非常重视,也出台了相关政策,目前唯一担心的就是养老保障问题。
乡村医生不怕吃苦不怕受累,怕只怕到最后落了一个凄惨的晚年,没有工资奖金,更没有养老保险。绝大部分的乡村医生认为现在养老保障问题迫在眉睫。
2016年,让甘肃定西市在岗村医翘首以盼的政策终于出台:在岗村医依法参加城镇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离岗村医按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基础养老金加工龄补助的办法发放养老补助。
陇西县一位60多岁的老村医告诉记者:“做了一辈子的医生了,待遇低一点没关系,最重要是担心老了没有保障,现在有了养老政策,心里总算有着落了。”
的确,老一辈的乡村医生,本该是光荣退休,享誉盛名,如今却无人问津,生活难以保障。有些地区的乡村医生很幸运,能够领取到退休金,但绝大部分人的期盼却仍然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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