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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过22小时间歇性的阵痛后，尚存最后一丝理智的我发出了低沉的嘶吼。
“哇哇”清亮的婴儿哭声响彻空无一人的产房，“出来了！”护士们疲惫的声音里带有一丝欢愉，半夜了，医护人员终于等到了下班。
“产妇大出血！吸氧！”还没从生娃剧痛中解脱出来的我，耳膜遭到了重创。
“放松，放松！别激动！”有些凌乱的医生慌忙地给我戴上了吸氧面罩。
然而那一刻，我的心情很平静。
虽然我的产检一直都很顺利，但是大出血这种突发状况却在我的孕期时不时被提起。
“你说，我会不会生娃出事儿？”这个话题再一次抛向了丁先生。
“不会的！你的身体很健康，小胖子的检查也很好！”丁先生淡然的说着，顺手在我滚圆的肚子上机械地抚摸两下，然后习惯性地翻过身玩手机。
“可是，我的妈妈生我的时候，就是大出血！”我望着天花板的风扇呆呆地说，似乎妈妈的苦难我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虽然那时我才刚刚来到人世。
“不会的，这个又不遗传…..”丁先生厚厚的背挡住了声音的传播，显得虚无缥缈。
医生用手灯照着我的瞳孔，我感觉一阵眩晕。
“宝宝怎么不哭了？”我微弱的声音淹没在他们慌乱的脚步中。
在护士的帮助下，我服下了一些奇怪的药丸，甚至没有给我喝一口水，接着是一系列的我说不清什么程序的抢救。
反正最终的结果是，一个小时后，我被推出了产房。
30年前，因为生我而大出血的妈妈红着眼睛，心疼的一直在说，受罪了，受罪了。
我说，没事，没事，那时候我怕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疼，是委屈，只知道好累，让我睡一觉吧！而且，生孩子这件大事的“大”，已经够我消化一段时间了。
我终于趟到了病床，终于能让我像个普通人一样睡一觉了。小小的你躺在一边的婴儿床，裹着医院统一的包被，你看起来跟别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小小的身体，不清晰的五官，甚至脸上还有些没有清除的胎脂。
我有些怀念你在肚子里，在那些让我孕吐、反酸、肚子疼的日子里，你我最靠近。
我费尽的转头望向睡在一边的你，你睁着一只眼睛望着周围，瞳孔黑洞洞不能确定你在看或者没看，这样子有些可笑。
“他为什么睁着一只眼睛？”我对你这样的态度，有些不满。
“可能她在审视这个世界。”我瞪大了眼睛望着满脸沧桑的丁先生，油生了崇敬之情。
“对，她在审视…”似乎你比我更要适应这个世界。
从此，你我都多了一个身份。
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的妈妈。
出生10天，你嚎啕大哭，小拳头微微发颤，我焦虑地抱着你每个房间来回踱步，但是你的哭闹并没有因为我的努力而停下，甚至哭得更加凶狠。我再也绷不住了，眼泪一颗颗掉下来。
我的小乖乖，你为什么，为什么一直在哭？
她饿的，可能一直没有吃饱。社区医生脱口而出。一下子话惊醒了我！
就这样，在外援的帮助下，我这个愚笨的妈妈找到了方法。吃饱后的你，睡得很踏实。
这一次，我又哭了。我的小乖乖，妈妈真得不懂你。
出生3个月，你还不会翻身，甚至你的小脖子都不能稳稳地拖出小脑袋，你的小眼睛充满了好奇心，想要贪婪地捕捉这时间的所有气息，一丝一毫都不放过，但是你的小脑袋却不争气地倾斜到一边。
出生5个月，开始添加辅食啦！让我惊讶地是，你很喜欢泥状的米粉，大口大口的吃着，仿佛想要吞下全世界所有的，除了奶制品以为的食物。
出生7个月，你勉强会坐，大运动发育有些迟缓。但是这不影响你与这个世界的互动，不停扑通的双手及双脚，它们是那么欢愉可以触碰那么多有趣的东西，软绵绵的沙发，毛绒绒的娃娃，有弹性的小球，当然还有妈妈柔软的肌肤。
出生9个月，慢慢地在爬行，可以控制自己的双腿，努力去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即便废了很大力气也挪不了多远。你一次次地尝试，一次次地摔跤，一次次地挂着泪珠的笑脸，都印在了我的心里。远处，有你看不见的风景。
我的小乖乖，你越来越棒了！
出生11个月，你开始学着扶站，你的技能越来越娴熟。任何有高度的东西，都可以作为你站立的扶手。站起来的你，那么小小的，却又那么骄傲。
今天，我背对着你，哭了。我无法用言语告诉你，一个30岁的新手妈妈面临怎样的生存压力。即便是一丝丝小挫折，对会让脆弱的我不堪一击。
我哭得那么坦然，不用担心别人的嘲笑，不用担心自己的不堪。因为，这里只有你和我。
颤抖的后背，有人在拍，动作很轻却又直击内心，是你！
你的小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努力抓住我的肩膀，试图要站立起来，接着我感觉到你的圆滚滚的小脑袋靠在我的后背上，寻找舒服的依靠姿势。
那种温暖，让我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幸福的自己。
我转过头，脸上挂着泪痕。
你笑了，露出你两颗刚萌出的有些透明小牙齿，接着就是你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做了一个鬼脸。
很丑。
不过，我笑了。
作者：安徽省作家协会网络部/潘霁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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