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小道经方
在中医学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涌现了一批又一批名医。名医的成功无疑与他们所处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有关,但其中个人努力奋斗的历程更值得研究。本文对历史上名医的学医经验有选择地加以分析,以探讨个中的成功之道。
扁鹊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名医,少年做客馆主管时发现了军人长桑君经常来此住宿。扁鹊认为他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于是就热情谨慎地款待他。如此十年,终于感动了长桑君,讲禁方传授与他。扁鹊以上池之水饮之而能洞察人之脏腑,遂成名医。从《史记》这段记载来看,求师的道路是何等的艰辛。在那医疗条件相对匮乏的时代,欲得真传,除了像扁鹊那样真传地尊师重道,别无他径。试想,如果扁鹊还像对待其他客人那样对待长桑君,那么,长桑君宁肯讲禁方带入坟墓,恐怕也不会传给他的。
淳于意是汉代名医。《史记》载其“少而喜方术”,“然医药方试多不验者”。后求教于公乘阳庆。公乘阳庆让他完全抛开过去所学,认为那些不正确。此后才“悉以禁方予之”,淳于意遵之而成名医。这则典故告诉我们,一旦发现自己所学皆非,就要勇敢地否定自己,忍痛割爱,吐故纳新,而绝不能存在丝毫抱残守缺的恋旧情结。同时也说明抱一孔之见不利于接受新知识。虚怀若谷,一片空灵才是求学的正确心态。
生于医学世家的叶天士是清代温病学宗师。相传叶氏学医曾先后拜师十七人,至于究竟拜了哪些人,却无从考证。中医学是经验性极强的科学,但仅凭个人的点滴积累是远远满足不了临床需要的。而一家之言又往往失之局限造成门户之短见。因此,历史上许多名医都是广拜名师,融百家精华于一炉。叶氏拜师之多,可谓其中之典范。拜师就要拜名师,但又不限于名师。凡有一技之长于己者,均可登门请教。“师无常师,唯长是师”,应当作为求师的根本标准。
徐灵胎,清代著名医学家。徐氏学医,既无家传,更无师承,全凭读书自学。其在《医学源流论》自序中说“余少时颇有志于穷经,而骨肉数人疾病连年,死亡略尽。于是博览方书,寝食俱废,如是数年……”《慎疾刍言》序中又云“五十年中,批阅之书约千余卷,泛览之书约万余卷,每过几时,必悔从前疏漏,盖学以年进也……”徐氏读书,诚乃多矣。观其读书之法,又有批阅与泛览之别。事实上,徐灵胎的医学造诣也相当高深,其著作中的许多观点都让今人为之叹服,如“用药如用兵论”,“医非人人可学论”等等。而他的临床经验也相当丰富,曾两次应诏进京诊疾,名噪一时。毫无疑问,徐氏的这些成就与他的博览群书是分不开的。
王清任是独具魅力的中医学实践家。说他有魅力,是因为他具有大胆怀疑,勇于探索的精神。孟子说“尽信书不如无书”,王氏学医亦然,他并不拘于前人之说。为弄清人体脏腑结构,他不但亲临刑场和义冢观察尸体,而且还解剖鸡、鸭、牛、马等动物并与人体内脏进行对照,画了20多幅脏腑图。他重视瘀血致病,创制了一系列活血化瘀方。正是凭着这种实证精神,他写出了《医林改错》这一奇书。是书虽薄,却是王氏亲眼所见,亲治其症,屡验方法的真实记载。比起那些抄书公们人云亦云的等身巨著,这本小书便显得弥足珍贵了。至于道听途说者的耳食之学,更是不值一提了。
胡希恕,著名经方家。刘渡舟先生赞誉他为“经方学派的大师”,日本汉方界称他为“中国有独特理论体系的著名的《伤寒论》研究者,经方家。”胡氏是如何学医的?从《经方传真》的刘序中可窥一斑。序中说“(胡氏)所阅之书既多,则反滋困惑而茫然不解。……后得《皇汉医学》,对汤本求真氏之论,则大相赞赏而有相见恨晚之情,于是朝夕研读,竟豁然开悟,而临床疗效从此则大为提高。”由此可见,在胡氏学医的过程中,《皇汉医学》起了重要的启蒙作用。该书是日本人汤本求真所著。汤本原为西医出身,因女儿患痢西医无奈而殁,遂发奋研究中医。胡氏的经历说明日本汉方也有许多东西值得我们借鉴,毕竟彼此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科学无国界,治病看疗效。”对此,我们不该存门户之见。
岳美中,现代名老中医。岳氏学医,同徐灵胎一样,也是中年入道自学成才。岳氏读书,强调宁涩勿滑,具体表现在对经典著作要读熟、嚼透、消化。在弄清总的背景的前提下,一字字一句句地细抠,不论字音、字义、词义都要设法弄明白,不可顺口读过不了了之。更不能用望文生义的办法或拿今天意思生搬硬套。岳氏认为,这样读书看似涩滞难前,但日积月累却是似慢实快。不求快,但求实,一代宗师肺腑心得,值得我辈永远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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